榴莲酒酒

【旭润】行香子(一)

聊斋梗,终于还是对神仙cp下手了


旭凤又看见了那个人,白衣黑发,凉月微风,身量比他走前高了不少。


他也是同那人说过话的,彼时旭凤尚是稚童,甩脱了一干家丁奴仆溜进了明月居,想着好好瞧瞧母亲珍藏的宝贝。谁知脚下不留意,绊在了门槛上,跌了个灰头土脸,掌心擦破了皮,渗出隐隐血丝。


他自幼娇生惯养,哪里受过这等苦楚,只觉浑身都疼,可眼下空无一人,也没处哭去,只能含着一汪眼泪,欲落不落。


泪眼下不知何时站定了一双白靴,他仰头看去,又见了面前少年的白衣白袖白腰带,连脸都如玉琢一般。


“你还好吧。”少年想要前去搀扶旭凤,却不知为何顿了顿,终究还是收回了手。


旭凤瞧了瞧黑乎乎的掌心,以为少年嫌弃他,不禁有些委屈,含了许久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:“哥……哥哥……”


少年歪了歪头,犹豫许久,终于轻轻扶起了旭凤,从怀中掏出一方净帕,为他拭去了手上灰尘。


若是成年后的旭凤,定会疑惑少年何以出现,擦拭何以轻柔到一丝疼痛也无。然幼年的旭凤看着自己瞬间干净的手掌,傻乎乎地张着嘴看向少年:“哥哥,你……你是仙人吗?这是什么仙法吗?能……”


能教旭儿吗?


可惜少年未等旭凤问完便将自己的袍袖从旭凤掌中猛的抽出,瞬间消失不见。


“哥哥……神仙哥哥!”旭凤见自己的神仙哥哥突然消失,不肯甘心地想要往里屋寻找,谁知突然平地风起,眼前一黑,便没了意识。


再次醒来时见到的是母亲,不知是哭的还是熬的,双眼通红,捧着小药盏小心翼翼地为他喂药。


“旭凤……”荼姚见旭凤醒了,心中巨石随眼泪瞬间落下,“感觉如何?可有哪里不适?”


感官知觉逐渐回笼,旭凤觉得掌心一片辣辣热感,情不自禁叫出了声:“疼……”


荼姚忙问:“旭儿哪里疼?告诉娘亲。”


“手……旭儿手疼……”旭凤说着,想起前因,又道,“旭儿要神仙哥哥,有神仙哥哥旭儿不痛。”

荼姚眉心一皱,昨日旭凤突然不见,家中奴仆找了半日都未找到,谁知最后旭凤竟好端端地睡在了自己房中。


只道是孩童贪玩,怕被责罚又偷溜了回来,心里又急又气,有心训斥却怎么也叫不醒他,这才慌了神,仔细查看下见到了旭凤的伤口及掌心白绢。


白色不详,府里治下严谨,阖府上下谁敢用白绢打眼。荼姚看着雪白绢面上刺眼的红,心里无端突突一跳,下意识捏紧了那一片素白。


彼时管家前来回话,躬身轻声道:“夫人,所有下人都仔细询问过了,有个洒扫丫鬟说晨间见过少爷。”


荼姚正火气难平,咬着牙恨道:“说!旭儿究竟去了何处!”


“那丫鬟说……少爷当时不肯回去,她阻拦不住,最后少爷是朝着……朝着明月居去了。”


“明月居……”


荼姚脸上血色瞬间褪了干净,身形一晃,差点站立不稳。


一旁的管家忙扶住她:“夫人,夫人!”


半晌荼姚才稳下气息,渐渐回了神,看着白绢上的妖异血色,恨意涌上心头:“明月居……明月居又怎样!明日就给我叫人来一把火烧了它!”


“她有苦楚情由,五年前我放她一条生路!如今她竟连旭凤也不肯放过,那就别怪我容不下她!”


“你去一趟青要山,把常虚道长请来!”



青要山的玉璇宫乃天下道宗之首,与一般道观自然不同,能上达天听,下泽苍生,百年间便出过五位飞升大能。行事不讲机缘,救人不问贵贱,皇室宗亲、乡间小民,但凡所求必有应答。


荼姚虽是宗室贵女,身份尊贵,对玉璇宫也不敢轻慢,亲自写了帖子送去。


旭凤烧得昏昏沉沉,自然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,完全康复后依旧惦记着他的神仙哥哥,又偷偷跑去了明月居,谁知正撞上正行拜祭大礼的荼姚。

原先就残破不堪的明月居此时已成了一堆的废墟,滚滚的青烟都早消失不见,徒留一地的余热。


“娘亲……”


为何烧了神仙哥哥的住所啊,从此以后神仙哥哥是去哪里,是要到别人家去了吗?


“旭儿,过来。”仆从将旭凤带至荼姚身前,“这是玉璇宫的常虚道长,此次多亏了他才治好了旭儿的病,还不快谢谢道长。”


“谢谢道长。”旭凤乖巧地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常虚子,见常虚子带着一方面具,只好奇了一瞬,再没多问。


常虚子见旭凤聪明伶俐,轻抚白须,对荼姚道:“令郎当真龙章凤姿,此番也算机缘,可允贫道为令郎卜上一挂?”


玉璇宫的卦象非比寻常,其推演秘术乃是仙人所授,一生可窥天命仅有九次,且施术极耗心力。荼姚所知的一次乃是十岁时,由父亲荼燃所述。


那年岁尚是山河倾倒、血流漂杵的乱世,无数流民纷纷涌向天下道宗之首的青要山,玉璇宫纵是倾尽所有,一月之后依旧开始捉襟见肘,独木难支。


玉璇宫欲为流民求得转圜机会,决意行一次推演之术。然窥一人机遇为天命,窥万万人机遇为天机,纵是仙神亦不敢一探,何况玉璇宫上下肉体凡胎,怕是还未推演,便为天道所惩戒,魂飞魄散。


流民闻得玉璇宫将为万民推演命数,以为有救,自然欣喜若狂,霎时乌泱泱一片由山脚拜倒至山巅尊主门前,大呼“苍天有眼”,哪里了解此刻玉璇宫难渡世人的窘境。


尊主已是耄耋之年,一生渡人无数,见黎民声泪俱下,心有不忍,毅然飞向了天机台,身后跟着年仅十五的常虚道长与逸虚道长。


无人知晓天机台上发生了什么,世人只知那日天雷沸腾,天降业火,几乎焚毁了青要山七座山峰。千名玉璇宫弟子拼尽一身灵力张开的结界几乎抵御不住那业火,被业火灼伤丧生的竟有十之五六。


最后在最后一批玉璇宫弟子坚持不住时,忽而天降清风霖雨,将那蔽日浓烟生生撕开了一道裂缝,撒下一缕极细的光束。迎着光束御剑而来的常虚子浑身焦黑,一身斑驳血肉,口吐鲜血。


而后五年,玉璇入世,武王揭竿而起,天下大定,大武建国,国祚稳固,民有所养。尊主常虚心愿已了,率玉璇弟子回归玉璇宫,重新建宫,福泽一方。



如今常虚子愿为旭凤卜卦,荼姚怎会推辞:“此番道长助我已是费尽心力,还对犬子挂怀如斯,荼姚感激不尽。”


常虚子得了旭凤的生辰八字,微微一笑:“令郎生辰百年一遇,命格极好,待贫道算来。”


说罢双手结印,开始推演起来。


旭凤念着他的神仙哥哥,但被荼姚拉着,只能远远观望那堆废墟。


荼姚心性刚强,子女教养向来严谨,对旭凤所述早有训诫,道是子虚乌有不可再提,旭凤自然怕得很,心有牵挂也不敢多问,只是心里难受得很。


荼姚看他眼底似是有泪,也只作不见:“旭儿,娘亲如何教你,道长为长为尊,你怎能心有旁骛,目中无人?”


旭凤只得收回了目光,不再看那断壁残垣,小声道:“旭凤知错了,娘亲。”


常虚子双手一顿,所成卦阵倏忽金光闪动,遇风四散。


荼姚心头一紧:“道长?”


常虚子怔了片刻,笑道:“无妨无妨,令郎命格特殊,贫道无缘得见,日后自有分晓。”


荼姚心下稍安,郑重向常虚子行礼:“此番多谢道长助我,改日定当拜谢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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